神圣的侵权：一位敢于起诉教皇的艺术家

翻译: Peggy Tong

阿莱西娅·巴布鲁的手和海报，以及街头艺术表现之一

你可能听说过最近由意大利法庭审理的一个知识产权案件，一个年轻的街头艺术家将梵蒂冈集邮局告上了法庭。那么梵蒂冈寄邮局是做什么的呢？

这件事要从头说起，梵蒂冈，全称梵蒂冈城国，是一个位于意大利罗马的独立城邦和飞地。人们将其简称为梵蒂冈，梵蒂冈既是教皇的官邸，也是天主教的领袖。

自1940年以来，梵蒂冈已经有了自己的集邮及钱币局，负责设计和销售专门由世界上最小的国家罗马教廷每年生产的邮票和硬币。

那么，这个艺术家和梵蒂冈之间发生了什么呢？一切都始于一个晚上，梵蒂冈集邮局的主任在罗马四处游荡时拍下了墙上的一副图画，并且决定将其用在梵蒂冈新发行的邮票上，以此庆祝即将到来的复活节。

这幅画实际上是一幅海报艺术，也就是将一副印刷画粘在墙上，是一位意大利艺术家阿莱西娅·巴布鲁创作的。这位艺术家重新诠释了1824年至1911年间在德国画家海因里希·霍夫曼的《升天》中出现的耶稣基督形象。她将一颗巨大的心放在图画中间，还加上了箴言“拿去用吧”。在罗马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这种表达。

阿莱西亚·巴布罗摄

我们很欣赏梵蒂冈选择复兴他们邮票的风格，以前发行的邮票相当经典（“文艺复兴和朋友”）。

当这位艺术家发现邮票时，她还以为这是个玩笑，所以当她发现这张邮票在市场上卖了8000张，每张售价1.40欧元时感到十分惊讶。

但教皇的认可还不足以让艺术家感到受宠若惊，梵蒂冈提出的以一些免费邮票和与教皇的私人会晤了结此案也并不可行。这位艺术家拒绝了这两个提议，希望她作为该作品作者的身份得到认可，在一年多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后，她决定起诉梵蒂冈。

今年四月，这位艺术家在罗马法院提起诉讼，指控梵蒂冈电信局不当利用他人创意获利，违背其创作初衷，并提出13万欧元的赔偿要求。

这件事将街头艺术和公共艺术领域的著作权问题推至前沿。根据意大利法律规定，街头艺术作为具象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著作权受到保护，作者既在人格保护方面享有人身权利，也在使用作品方面享有财产权。对作品所有形式和所有方式的独家使用权和经济开发权包括复制权、出版权、发行权和销售权。 但需要指出的是，著作权法对街头艺术的适用有时仍不明确，对著作人身权保护的解释也引起了一些争议。 街头艺术的本质（各种形式，如海报艺术、涂鸦、标牌、模板印刷、雕塑等）是可见的、自由的，是城市空间的一部分，是公共的。我们可以补充一点，由于受天气的影响，它本身易被破坏：艺术家应该考虑到他/她的作品可能会被毁坏。 此外，街头艺术是在有财产权的东西（可以是公共财产，也可以是私人财产）表面进行创作，这就意味着该表面所属的财产权人可以决定移除或者修改该创作，而没有得到艺术家的同意（大多数情况下，由于相关活动的非法性，艺术家一般保持匿名或以假名示人）。

那么一个问题就自然而然出现了：如果街头艺术的目标是所有人，且性质是非法的，那么它属于谁呢？街头艺术“自由”且不受艺术的支配：它没有任何规则，它是最高层次的表达，也不设在博物馆或画廊。它的舞台是街道，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它，欣赏它，那么为什么不能作出修改，或是将其永远藏起来呢？

街头艺术家通常也不太倾向于保护他们的作品免受其他街头艺术家的复制：他们经常互相致敬，或者只是启发灵感。这种情况下，著作权就会使创造力受到限制。

尽管如此，我们必须区分街头艺术作品与该艺术作品的复制权和使用权。

“许多街头艺术家通过授权的画廊和商店出售商品，甚至专门为画廊和拍卖路线创作作品。【……】但与这些交易活动相关的产品并非街头艺术。著作权如何处理这些客体取决于这些权利如何规范和影响商业活动。”（A. Baldini，街头艺术与法律哲学指南，2018）

阿莱西娅·巴布鲁对比梵蒂冈的邮票与其街头艺术作品

自21世纪初以来，街头艺术正成为每个城市的特色。事实上，街头艺术广受赞誉，不仅得到了许可，还被委托作为餐厅、零售店等室内或室外设计的一部分。支持和资助城市艺术干预的公共倡议或在公私合作关系中予以促进的倡议越来越多。此外，街头艺术也能使人重新感知城市内容，使其成为一个美学上令人愉悦，值得关注和保护的地方。

我不想在这里探讨街头艺术因其颠覆性表达而被和非法活动联系在一起的性质，其在过程中携带的反叛性信息即使没有消失，也被冲淡了。

有趣的是，尽管盗用街头艺术已成为一种相当普遍的做法，甚至还带着商业目的，但由于这种艺术创作的合法性，许多街头艺术家能够为保护他们的作品而战斗，也得以对公司和教皇未经授权使用街头艺术作品的行为提起诉讼。

梵蒂冈制作的邮票属于：未经授权对受著作权保护的作品进行商业使用。我们可以对事件的走向作出预测……除非神明进行干预，我们还是能很轻易的预测出结果的。

考虑到以上前提，我们会继续跟进此案并提供最新进展。